【是日隨筆】冬至

冬至是一年黑夜最長的一日；但為甚麼這一日要慶祝？有甚麼好慶祝？

記得自己小時候，經常覺得冬至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，聖誕節再過幾天就是新年，幾個節慶要分開那麼多次慶祝，煩死了。當然，也有人因為各種理由不喜歡聖誕節，甚至覺得中國人不應過洋節日，這是個人的選擇。不過，從人類學和歷史角度，慶祝冬至、聖誕和新年，應該地球上大多數人；至少是北半球的不同社會，在風俗習慣上的最大公約數。

古羅馬的 Saturnalia、北歐的 Yule 、波斯的 Shab-e Yalda 、古埃及太陽神 Horus 的慶典等，不同的文明和文化，都有慶祝冬至的習俗。

古代人比現代人更細心觀察自然現象。不同日子的日照時間長短，他們亦當然留意到。但在那個時代，有些社會可能連文字都沒有，要讓到大多數人對世界的運作有具體的概念，唯有用一些人人都能夠明白的故事去表達；要讓人人都知道甚麼時候該做甚麼事，就唯有透過節慶。

太陽，代表了生命；相對的冬天，就是代表了死亡。年尾的這些節慶，其實都是建立在同一個主題，就是光明將戰勝黑暗，生命將克服死亡。

將這個故事發揮到最極致的，應該是基督信仰；聖誕是紀念耶穌降生，而耶穌代表了光明和生命。

相信這裡的讀者、聽眾有不少是有基督徒；希望你們不要介意，我絕對不是要貶低任何宗教信仰。我只不是想透過，讓大家見到其實不論是甚麼文化背景，不同的社會其實都有著一些共同的價值觀。

有信仰的朋友大可以這樣想：「耶穌基督降生於人世的日子，也代表人類的最基本信念，這絕對不是偶然的事。」

撇除了宗教的神秘面紗，對於其他人年尾的幾個節日，還有甚麼意義呢？難道就只有飲飲食食和消費購買？

許多人喜歡在新年為明年的目標起誓，但也有人覺得，要有目標，要進步，每日都可以，不用等到年尾年頭才煞有介事去做。但明白到過去幾千年的人類文明都在這個星期「送舊迎新」， new year resolution 這個現代的風俗，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。

姑勿論一個人有沒有宗教信仰，從形而上學的角度，光明、生命和存在等都只是一時之間的現象。反而是黑夜、死亡和消失，才是永恆和最終結的狀態。雖然有些文化，很避諱談到黑夜、死亡和消失，但要知道任何人和事，最終也逃不過的結局。亦只有能夠坦然和客觀地面對這個最終的現實，人才會對目前所擁有的，甚至乎，單純可以感受到周遭一切的事物而感到恩惠。

我們每一個人，其實都不是必然存在的；This too shall pass 這四個字，叫生活在困苦中的人得到安慰，也叫生活得富足、掌握了權勢的人要知道感恩、懂得謙卑。

祝大家在黑夜最長的一日，見到光明，感受到生命，對未來有希望。